7月20日星期六,彝族老乡们兴高采烈地迎接即将到来的火把节,布拖县妇计中心的医护人员除了值班的同事,大多也都在休息状态。可今天的妇产科病房却异常忙碌,值班医护自接班开始就马不停蹄。下午一点左右,值二线班的曹竹被呼叫,她赶至医院处理产后出血。一番忙碌,产妇病情得到初步控制,她便返回寝室,可这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。
“曹老师,你过来看一哈,12床足月破水了,我感觉摸到条索东西喽,像脐带……”
曹竹的心瞬间揪了起来,来不及擦汗,套上外衣、出发。
“脐带有搏动吗?宫口几公分?胎监什么情况?”曹竹跑出门,手举电话一连串提问,她需要这些数据判断产妇情况。
“我不晓得,摸不清,羊水太多喽,一直在流,胎监还没绑起,你快过来看哈。”
“手不要出来,轻轻顶住胎头,我马上到。”曹竹向值班医生发出指令。
飞奔到县妇计中心,戴上一层手套,一查、糟糕,这是完全型脐带脱垂,宫口只容2指,根本无法尝试还纳,搏动尚有,但较正常胎儿心率慢。必须启动紧急剖宫产! 可是县妇计中心没有开展剖宫产的条件,产妇必须转运到旁边的县医院。可人在3楼产房,没有电梯,也没有护工。
“快,脐带脱垂,快叫人来转运病人,赶紧手术把孩子救出来!”
“火把节放假期间,哪里找人?!”
曹竹急了,她向楼道里大喊:“拿担架,快叫人,要快!”平时同事们印象里的斯文、端庄的女医生,一下子变成了“悍妇”。
此时曹竹顾不上产妇是个艾滋病感染者,因为着急,检查时只戴了一层手套,但手进去后,就不能再出来,用中指食指顶住胎头,让脐带在她的指缝中通过。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压迫、避免机械性刺激脐带引起血管痉挛。用垫子垫高产妇臀部。可是这些操作,加剧了产妇痛苦,特别是随着宫缩袭来,疼痛进一步加剧,她使劲要把曹竹踹开,她哭着、大叫着,努力够着把曹竹的手挣脱开。但因为要一层层搬运患者,膝胸卧位不方便转运,充盈膀胱已经来不及了。目前的方式相对可控。
曹竹已经记不清自己被踹了多少次,也忘了疼,一边解释一边安抚:“我知道你非常痛,深呼吸放松,哈哈气,我只有这样,才能帮你救孩子。当妈妈都不容易,你已经非常棒了,我们再坚持一下!”旁边的彝族医护一起帮着翻译安抚。
“随她怎么踹,我的手不可能拿出来,我只祈求孩子坚持住,大家速度快点儿,再快点儿!”曹竹心里默念着。
与此同时,曹竹向身边的护士下达指示:通知县医院的急诊医护,马上有脐带脱垂的患者送来,走绿色通道,要直接去手术室!
在众人的努力下,产妇被抬到一层,送到相邻的县医院。而曹竹的手始终推着胎头,不敢有任何松懈,血和羊水早已经污染了曹竹戴着手套的手。
小勇一直在母体里挣扎着,他似乎可以感受到一个叫曹竹的阿姨在努力拯救他,希望他能够平安落地,哪怕她自己有被职业暴露的风险。此时曹竹不仅手套已满是血污,就连裤子上也沾上了羊水、血水。
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,曹竹的体力已近极限,她依然可以感受到小勇在母体里的躁动不安,曹竹着急万分。
终于麻醉开始、手术进行。此时,曹竹依然坚持着,她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脐带血管搏动在减弱,她在心里祈求着孩子平安无事。最终历时近一小时,孩子出来了,曹竹又立刻上手投入抢救小勇。
两轮的新生儿窒息复苏后,小勇不仅恢复了肌张力,还哭了,他是在哭自己终于来到这个世界,还是感动于曹竹阿姨的竭力相救?
那一天,曹竹在工作记录里写道:在帮扶的3个月里,夜间处理产后出血,我未有害怕;处理重度子痫前期并发产后出血,我亦有分寸;多次处理难产,均保母婴平安。但这次我真的怕了,因为我无法分身,托住胎头的手把我封印在了那里,我早已不管自己被产妇踹了几脚,不管她是艾滋感染者,还是我只戴了单层的手套。我想:一旦手套破了,我吃阻断药预防。此刻我的心和孩子的心连在了一起,因为我感知到孩子的脐带在搏动。我只想救这个生命,他现在还活着,完全值得我们去救!”
她在工作记录的最后写道:“阿姨谢谢你的坚强,祝愿你平安健康长大!”
END